第三千五百六十七章 兵败山倒逆流阻
沉庆之咬了咬牙,拍了拍身上那已经残破不堪,肩甲臂甲都掉了两大片,而身上的一整块皮革也到处是裂痕,他沉声道:“我等刚才为了攻城,大多数爬云梯的战士都是换了轻装皮甲也没有用大盾,这身装备去打俱装甲骑,那跟自杀也没区别啊。”
沉田子厉声道:“起码我们这里还有几十个重甲的军士,这地上散落的盾牌也不少,只要我们冲到那些木甲机关人的边上,借着这些攻城机械的掩护,还是能挡一下的就算我们这批人全部战死只要能掩护尽可能多的同袍撤回长围,也是值得的。战况有利之时,人人都想向前冲,但现在是逆境不利之时,就得有人断后掩护,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我们平时受寄奴哥大恩,受大晋国恩,现在就是舍身报国之时,苍耳,你要是不想上,我不强迫你,不怕死的,跟我来!”
沉田子说着,抄起背上插着的两把大斧,大步流星地就向着离他最近,一百步左右的一部木甲机关人奔去。
而三十多个同样身着重甲的军士,也紧跟在沉田子的身后向前奔行一百多个身着残破皮甲,手执短兵的军士们则直勾勾地看着沉庆之,这些人都是苍耳的部下,刚才攻城前还有足足五百人,可就是一瞬间的事,也只剩这点人马了,超过一半的人身上脚上都带着伤,甚至还在流着血都来不及包扎,而沉庆之的命令,会决定他们的生死。
沉庆之咬了咬牙:“三哥说得对,这时候人人都想逃跑,最后就是谁也逃不掉,从城墙到长围有三里的距离,两三万人这样挤在一起逃,只会通通给铁骑踩死,就算我们牺牲了,也能给其他的战友争取时间,在冲起来的铁骑面前,有甲无甲重甲还是皮甲的区别都不大,只要我们利用好木甲机关人的掩护,未必不能活下来,我不勉强大家跟我一起回去战斗,想打的跟我来,不想打的,回去,打完后给我们收尸!”
他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把三尺多的短槊,一边叫着:“三哥,苍耳来也。”一边向着前方奔去,而他身后的所有军士也都跟着他杀了回去,没有一个向着长围的方向奔行。战场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两三万的晋军溃兵在潮水般地向后奔跑,只有这两三百人,如同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却是与他们逆向而行,转而向着前方的那三十多部,如同惊涛中的礁石一般的木甲机关,拼命地接近。
五龙口上,檀韶的脸上肌肉都在轻轻地跳动着,他的身边,十余个军校全都脸色惨白,而五个之前一直在奋笔疾书,笔走龙蛇的文吏,握着笔的手都在发抖,毕竟,从攻上城头,几乎要胜利,瞬间就变成了城崩地裂,上万最精锐的士卒埋在了一片废墟之下,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和心理上的震撼,甚至让身经百战,无数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檀韶,也是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了。
檀和之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坚不可摧的城墙,为什么会瞬间塌陷?我们之前试了多少次挖地道燃木陷墙之术都没有成功,这些燕军是怎么做到的?”
檀韶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是从地道里埋柱子燃断,而是用夹壁墙里陷柱,看到那些焦木了吗,原来燕军早就在城墙根里挖了上百个夹壁墙洞,然后支上木柱,用燃柱之法,上百根木柱同时燃断,瞬间就让整个城墙塌陷,甚至,他们还故意控制了时间,要等我军的主力攻上或者是接近城墙才出手,二十步内的攻城部队,几乎全部给压在乱石之下!”
檀和之咬着牙:“早知道,应该用冲车来攻他们的城墙根儿,这些夹壁墙就能直接给它砸通!”
檀韶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之前试过地道战法,完全挖不动,谁会想到他们是从城墙根开始挖墙陷城呢,黑袍也好,慕容镇也罢,真的是狠人,不仅我军的上万将士,他们自己在城头的两三千守军,也全部送掉了,这一次,我确实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檀韶咬了咬牙:“可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现在我军兵败如山倒,敌军的铁骑现在就要冲杀出来,而现在的我军是全无组织的溃散,几乎都要成为人家的鱼肉,无论如何,得尽可能地阻挡敌军的铁骑冲锋!”
说到这里,他厉声道:“传令,阿寿派来支援的骑兵,索邈所部的一千人现在列队准备与敌骑对冲。”
檀和之急道:“不行啊,韶帅,现在我军溃散,已经冲散了索将军他们的骑阵,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哪,而且,而且他们人数也不够,才千余人,无法挡住敌军的上万铁骑啊。”
檀韶咬着牙:“中军卫队,随我来,帅旗前移,我这里起码没给冲乱,现在如果没有别人能阻止敌军反击,就只有我们自己上了。”
一个军吏突然叫了起来:“韶帅,你看,我们有一小队人马正在冲向前方,好像是要利用木甲机关人防守呢。领头的,领头的似乎是沉田子,沉将军哪。”
檀韶睁大了眼睛,一个箭步冲到了前方,定睛看去,喃喃自语道:“是田子,是田子,这个时候,还是田子这个家伙能救命啊。”
檀和之的声音在颤抖:“可是,可是他们才两百人都不到啊,没有盾牌,没有战车,没有拒马,甚至没有弓弩,拿什么去挡敌军的千军万马?!”
檀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