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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公府也派了人来添妆。
姜云瑶就跟在安氏身边,知道是宁怀诚派人来的。
英国公身死,长辈辞世,他要服孝,其余英国公府的女眷也要服丧,便只送了礼,人家也不会往他们两家有私交上想,只会觉得英国公府如今是在将功补过的时候,也是在逢迎皇帝的想法。
姜云瑶倒没这么想,她帮着安氏算账,看见英国公府送来添妆的匣子便心头一动,让顾明月帮着他们去搬。
顾明月闻弦音而知雅意,把那添妆的匣子抱在手里,路上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摸了摸,果然找到了夹层,里头塞着一封信。
顾明月直接揣自己兜里了。
过后她又找了个机会单独一个人去看了信。
这两年教规矩的余大家已经功成身退了,早在姜云瑶回来的时候安氏就已经请了夫子教导读书认字,顾明月自然也是跟着学了的,如今的她七岁,认的字就已经河源村那个秀才教的学生认的字多了。
这封信她读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力。
信中倒也没说什么要紧的东西,只说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已经在办了,成果还算不错,或许再等上一两个月便能知道结果。
除此之外便是致歉,恭喜她姐姐成亲,自己还是戴孝之身不便前来,又说了一些琐事。
其他也就罢了,那些琐事看得顾明月眉头紧皱。
她看不懂。
不是说写了什么看不懂,而是不太懂宁怀诚为什么写这些。
她看不懂,只能找机会去拿给姑娘看。
好在成亲的酒宴都是石家操办的,姜云瑶陪着安氏将那些添妆的礼物收拾好了以后又送走了客人,终于有了看信的机会。
顾明月一边替她磨墨,一边问:“姑娘,他这信里是要说什么?”
姜云瑶仔细把信看了一遍,宁怀诚在信里说了许多没头没脑的话,说自己去年秋日里埋了几坛自制的酒水,冬日里挖出来赏着雪品了一回,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带了些酸涩,又说酒的味道还算不错,只是不能多喝,多喝容易误事。
下面又写他近期总隔窗看花,可惜春花未开,时日不到,只有些许的枝繁叶茂,但也并非是所有的树都从冬日里活过来了,有些树仍旧是光秃秃的叶子,兴许再也不会开会结果了。
除此之外仍有许多细细碎碎的小事,多数都是他守孝期间在府里看见的、经历的事情。
顾明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姑娘写这些。
姜云瑶看了一会儿,也没从中品出什么隐藏信息来。
一池墨磨了半晌,姜云瑶才道:“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心灰意冷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古代的人都早熟,他现在已经十六,有些十六岁的人都已经可以娶妻生子、科举为官了,宁怀诚更是如此,十三四岁就已经到司市为官,比起旁人要更加成熟。
但这个年纪,放在现代也不过只是个高中生。
一夕骤变,他没了父亲和兄长,父亲兄长分明是精忠为国,死后却还背负着骂名,连尸体都因为打仗的缘故没能送回来,这谁能接受?
再聪明成熟的人,经历过家庭巨变都会性格大变。
姜云瑶捏着那封信叹了口气:“许是心里有事,但又找不到旁人说,只能写信给我。”
顾明月摸了摸脑袋,还是觉得奇怪::“咱们和他的关系这样好了吗?”
好到他写这些琐事过来。
“旁人都不可信。”这事儿姜云瑶倒是心里有数,“其余他来往的人多数都是朝廷上的,英国公出事以后他兴许也联系了不少人,但那些人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又或者不愿意帮忙。”
她细细说给顾明月听:“有些人会刻意避开,或是做得难看些。”
英国公战死,又死了两个儿子,如今剩下的儿子都在戴罪立功,人又在战场上,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就算能平安活着回来,皇帝难道不会罚?从英国公一倒,这家子人就要没落了。
除非能有什么奇迹出现。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奇迹?
多的是人趋利避害,想必这些日子,宁怀诚也看了不少的冷眼。
在他来往的这些人里,也只有姜云瑶一个人和他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甚至他们两个还是站在一起的人,又因为彼此有了同一个目标,所以能够互相信任。
顾明月听明白了。
就像她的心事她只会告诉姑娘,连石头也不会说一样。
“等我回一封信给他吧。”
……
英国公府。
府里少见的有这么萧条冷清的时候,从前英国公在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儿子们在院子里舞枪弄棒地练武,就算是年纪最小、身体最弱的宁怀诚,也被要求每日要蹲上一个时辰的马步,更别说英国公还收养了不少的义子。
那些义子在英国公府便是和宁怀诚他们的待遇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不同,他们大多都是英国公的战友们留下来的孩子,也有不少军营里死去的那些将士们的孩子,因为家里已经没了人,便都跟着英国公。
每日里英国公府都是闹腾的。
练武场边上种了一棵几十年的梧桐树,根繁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