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17.“家人”

生着厚绒的鸟群落在积雪覆盖的农田平原，翻啄雪层里的草种。清晨的薄雾逐渐散去，苍茫而广袤的地平线浮现一片黑点。那是一座宁静的城镇，而在村庄远处还有一座孤零零矗立在雪原上的漆黑城堡。

但是雪原上的云翳阴沉涌动，一场风雪似乎将不期而至。

延绵的车队很快被村庄发现。

“外面有一支车队！”

村民的喊声吵醒清晨的小镇，卫兵爬上瞭望塔，敲响村庄里的警钟，响彻在小镇上空：

“他们是士兵！”

镇子在鸡鸣犬吠中惊醒，卫兵列队，农夫、妇女、商人们举着草叉、勺子和武器冲出家门，听到第三道喊声响起：

“李维斯回来了！”

……

安南坐在马车前，沉闷而肃穆的马蹄声在周围响起，溅起的雪花晶莹飘扬，衬托着黑发下的脸庞英俊而平静。

他看到了涌出城镇的居民，他们呼喊着“李维斯”涌过来。安南没有感觉到恶意，让骑士们不要阻拦他们。

热情的居民围绕起马车，洋溢着亲近摸摸打打，犹如安南是邻居的男孩而不是北境之王。

而安南在微风城大街露面只会得到敬畏与爱慕。

“国王！国王！”

安南循声望去，两个长着雀斑的男孩拥挤到马车边，他们奇怪安南的陌生：“你不记得我们了？我们是大臣莫斯利和将军马库斯啊！”

他们是李维斯的过家家玩伴？

“抱歉，但我现在要先去城堡。”

队伍穿过居民和城镇，驶向缓缓降下城门，出现几道身影的黑石城堡。

“我猜蕾菈大姐大要气坏了。”大臣莫斯利说。

将军马库斯突然将他扯了个踉跄：“我们快过去！国王又要挨母后打了！”

重甲骑士们和马车停在护城河前，安南迈下马车。

安南又刻录了恒温术的法师袍皱皱巴巴，脸颊不知道被谁捏红了一道印，竖得整齐的黑发也被揉成碎发。他没在意这些，只是望向城门下的两道身影。

一个叉着腰，在冬天还穿着黑色纱裙，露出健康小麦肤色的少女，她一定是二姐蕾菈。旁边的少女安静地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积雪般苍白的肤色犹如精致易碎的娃娃，奶白色的蓬松长裙伸出一双自然垂落的白皙、晶莹，没有穿鞋的细足。

安南眉头微蹙。

踏上发出铁链晃动声的吊桥，安南在渐渐起了些风中迈过冻结的护城河，来到他的“家人们”的门前。

二姐蕾菈看起来气冲冲地走来，什么也没说地将安南用力拥住。

安南无处安放的手僵硬垂着，想着这时该说什么时，腹部的疼痛让他弓身，还好早上没吃东西。

给了安南一拳的蕾菈又揪住他的衣领，仰头快要贴着那张脸庞：“你还知道回来！？”

这时，安南从蕾菈的眼眸倒影看到布洛姆握持大剑，迈上吊桥。

“布洛姆，停下。”

吊桥停止颤动，蕾菈偏头看向停下的布洛姆。

“看来你有属于自己的自己的亲信了……这次先放过伱。”

蕾菈的语调清脆而轻盈，发音咬字都和安南不太一样，安南还在为自己的口音自惭形秽，二姐就嘲笑着说：“为什么你说话跟那帮乡巴佬似得……”

“你忘了吗，蕾菈，安南他失忆了……”

安静地看着姐弟互动的伊蒂莉娅说这时。

蕾菈惊讶地望着安南：“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为了这一幕安南练习了很多遍。他模仿奥尔梅多的和煦笑容：“我忘记了许多，……但我没有遗忘对家人的爱——”

随着安南的嘴巴被一只手捏住，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你到底用这张嘴巴骗过多少女孩？”“总是不回家里的信也好意思说爱？还有你的笑怎么回事？真恶心……”

蕾菈打了个冷颤，一半因为安南，一半因为骤然袭来的风雪。

“你冷吗？”

“嘶……不冷”

肌肤浮现一层细疙瘩的蕾菈嘴硬道，而安南已经脱下来法师袍。在蕾菈眼眸微亮中来到伊蒂莉娅面前，披在她的身上。

“欢迎回来。”伊蒂莉娅温柔地说。

然后转眼被背后飘来的声音破坏：

“回来干什么！看见你就烦！”

新的风雪正在奥苏隆德领酝酿，女仆抱起伊蒂莉娅回到城堡，安南和蕾菈跟在后面。

“大姐的腿怎么了？”

“这你都忘了吗……”蕾菈责怪说：“因为你七岁那年跑去面壁森林，大姐为了救你被洞穴领主夹断了双腿……”

安南皱眉望向前面伊蒂莉娅的脚踝，“大姐的腿是假的？”

“是啊……可惜。”

安南还在和蕾菈一起叹息，伊蒂莉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蕾菈在骗你。”

“哈哈哈笨蛋，我们的大姐出生时双腿就这样了。”

一名年纪和李维斯三姐弟差不多的管家接引布洛姆和骑士们进入城堡休息。

“城堡的仓库在哪？我要放些东西。”进入暖和的城堡，安南问道。

伊蒂莉娅让仆人带路，蕾菈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