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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知之人,目睹眼前之景,内心都会受油煎火烤。
如?今这?支队伍的大事是守住祁山口粮堡,而翟九渊心里已做了决定,他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两?日后,翟九渊从房州城中?发出?了两?封信,一封给云游的端木青棠,一封给正在?京城的李秾,同时,翟九渊动身前往京城。
他要聚齐四方铜雕,举鹤鸣楼之力,重新影响大晛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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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前的月圆之夜,京师陷入前所未有的震动。
拓跋虎文率军直下,以二?十万大军猛攻鹊头?戍,赵执统领不到敌方一半的兵力迎敌。大晛守卫军因占据有利地势,又亏丹阳水军擅长江防,借着战船和连弩,才能勉强和北滦周旋。而北滦大军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如?同虎兽拼咬,野蛮地撕开了鹊头?戍的防守。
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百年镇堡鹊头?戍燃起冲天大火,将营垒、军砦连同所有的树木丛林,烧成了灰烬。
此战后,赵执率两?万残兵退守幕府山,北滦大军东进,与赵执隔江而对。北滦军誓在?抵达长江后十日内攻下建康。尽管已拖了近二?十日,但如?今,大晛距离京师沦陷竟只剩下一条江的距离。城中?哭声震天,而到现在?,仍没有任何援军来?到。那传至州县的檄文,至今无人响应。
翟九渊从西北启程,快马日夜疾行,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挤在?逃难人群的夹缝中?艰难地闯入了城中?。
李秾在?京城之南数处奔走,最终将仓库建在?了璧县。她记得许久以前,她和赵执同去?户部查阅文书,听户部一位行走过四方的主事说过。璧县是离大晛帝京最近的粮仓,县内有水泽清嘉泊,仰赖水泽灌溉耕种,丰收之年粮米可供外地。等到了璧县,李秾亲自?和赵执身边派来?的副将察看璧县的交通阡陌,地势地形。
短短不到一月之间,听李秾之命,鹤鸣楼在?壁县建起新仓,存储四方输送而来?的粮、盐、布匹。
李秾手中?持有政事堂的一枚令牌,因此得以出?入京城。她出?入虽然未受阻,但却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密探向拓跋虎文帐中?传去?最重要的一条消息就是,大晛军统帅赵执并?未像世人所传的那样多年未成家,其妻就在?建康城中?。拓跋虎文传下命令,攻下建康城之时,谁先擒住赵执的女?人,赏金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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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自?收到翟久渊的飞鸽传书后,数日间将鹤鸣楼四境的产业重新盘点。她在?杜徵留给她的箱箧中?翻出?数捆几十年前的账簿,账簿将每一笔钱资、米粮的数目记得很清晰,但最终能够流向了何处却省去?了。李秾不禁想,从前朝改换至元庆,鹤鸣楼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何她竟从未在?史书中?读过些微记载。
京师危如?累卵,秦淮河畔百年繁华在?震动中?尽数收敛起来?。河面除开巡防营的戒严船只,再无游玩的画舫,沿岸舞馆、酒家早就收起揽客的锦旆,紧闭大门,在?南方有落脚之地的商家已闭门难逃了。有滞留在?建康的外域商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城中?寻求着庇护。偶尔路过朱雀大桥,看到昔日门前车水马龙的天下第一楼静静矗立在?河畔,再听不到笙箫鼓乐,也?闻不到熟悉的南海苏合香,不知里间可还有人。
四境处处战乱,李秾本以为,四方铜雕的主人受乱所阻,不能到达京城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翟九渊从城门中?闯进来?的当?晚,另外三位铜雕的主人也?并?未受阻,一起出?现在?了楼中?。
翟九渊,端木青棠,这?两?位是李秾认识的。还有一位——三人刚在?房中?坐下时,房门敲响,伙计引进来?一个衣衫简朴的老叟,李秾看到他的瞬间,就想起了这?人是谁。第四方铜雕的主人一直都在?建康城中?,就是那日她和赵执初抵京城时,在?桃叶渡口扶了她一把的老吏。那天想来?并?非巧合,老吏该是有意等在?那里,要看一看李秾这?个新任掌柜的。那时李秾毫不知情,直到现在?看到他才突然想明白。
四人聚会所在?的房间是从前杜徵待客的居室,一切陈设未变。既是相聚,李秾要叫人治一桌酒席来?,翟九渊和端木青棠都说不必了。端木青棠依旧说话怨毒,说北岸大军压境,在?此聚会吃席,有可能筷子还没放下,大晛就已经亡国了,不如?抓紧办事。
四人先后将怀中?的铜雕掏了出?来?,托在?掌心。翟九渊示意,之后四方铜雕一起被摆放在?杜徵的琴案上。李秾所持的是鹤首,其余三方是鹤身。将之扣合在?一起,俨然一只振翅飞起的铜鹤,泛着古旧莹润的光泽,仿若灵物。
这?是李秾第一次见到杜徵曾告诉过她的可分为四块的鹤雕。杜徵还说,若是楼中?遭遇变故,只须取得另外三位的同意,将铜雕合在?一起,便可作出?任何决定,四境楼中?之人无不遵从。
“李秾,我们?四位,只有一直在?桃叶渡听差的梁伯是鼎革之际的亲历者,其余三位都是后辈。今日相聚,我们?便和梁伯重新回顾过去?的事。建康城岌岌可危——鹤鸣楼既为天下第一楼,便不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