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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发工资了吧?”
自从有了手机后,倪雀就没什么现金了。不过即便有足够多的现金,倪雀也不可能对老太太予取予求。
她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一张毛爷爷,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过,语气明显不满:“就一张吗?”
倪雀用刀挑起切好的苦瓜放到菜筐里:“奶奶,爸爸每个月给你五百块,你打麻将只要不玩大,足够了。我没有钱,你不要再问我了。”
老太太还怪委屈地说:“你爸已经有小半年没给我钱了。”
“你问他要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那个脾气。”
“奶奶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老太太哼唧着,小声说:“我好歹是你奶奶。”
倪雀敲了三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边搅边说:“对,你是我奶奶,所以我一直努力尊敬你。但你是一个合格的奶奶吗?你不问一个正值壮年的可以赚钱的儿子要钱,却问一个还在读书还做不到完全独立的孙女要钱。这不是脾气好坏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
老太太咕哝:“你别读书,听你爸的去打工不就能独立了,不就好了嘛。”
倪雀搅着鸡蛋的筷子停了,她扭头看着老太太,看着看着,眼眶里蓄起一汪湿润,老太太瞥见,把钱往兜里一揣,撇撇嘴:“哎哟哟,真是说不得哦。”
老太太斜着眼“嘁”一声,扭身飞快地出了灶房。
祖孙俩吃完饭,倪雀洗碗收拾。
她今天来了大姨妈,身体不太舒服,简单洗了个澡,收拾完明天开学要带的东西,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她入睡时,倪保昌还没回来,说明他肯定在外头跟人吃饭,大概率还会喝酒。
倪雀照例将门反锁,又把行李箱抵在门后头。
或许冥冥之中有所预感,倪雀睡得并不踏实,所以倪保昌回来的一瞬间,她就听到了外头开门的动静。
“倪——雀!”倪保昌扯着大嗓门,拖着浑浊的腔调喊道,“倪雀——!”
倪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睡觉不脱内衣,身上穿的是薄且泛黄的旧衫,她随手套了件长袖,抓起床头立着的一根棒槌,走到门边。
通常情况下,倪保昌喝多了酒,回来撒酒疯,只要她房门反锁了,倪保昌骂骂咧咧拍上一阵门没人回应他,他就会回屋。
可这一阵,因为倪雀威胁他的事,倪保昌肚子里窝着火。
尤其今天,倪雀还辞了职,明天又要开学。
在倪保昌看来,她将第一次大幅度脱轨,偏离他原本预期中倪雀初中毕业后该走的路。
如倪雀所料,倪保昌在她房门外停了下来,怒骂她辞职的事,还以各种粗鄙的话语表达着他一贯深以为然的“最是无用读书人”的观点,间或夹杂着“臭婊子”“死丫头”“贱人”之类的字眼。
倪保昌匡匡拍着门,嘴里脏话蹦个不停。然而,坏的预感好似要成谶,这一回,光是粗暴地拍门俨然不足以倪保昌撒尽酒疯。
不出片刻,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是家里耙地的铁镐砸在门上的声音。
房门随着响声发生剧烈的震荡,倪雀吓一跳,下意识远离门边,后退两步。
铁镐砸门的砰砰声不绝于耳,一下比一下重。
年岁久远的木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劈开或者砸塌。
倪雀把书包挂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又把房间里的灯关了。
黑暗中,倪雀的神经绷得极紧,她一手握着棒槌,一手握着拉杆,两只手的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房门在倪保昌不遗余力地劈凿下,不堪重负地倒下,掀起一片尘。
倪保昌喝了酒,反应到底是有点慢,一时没有适应眼前房内的黑暗。趁着倪保昌这一瞬间的迷茫,倪雀拖着行李箱,飞快地往外跑。
倪保昌大骂一声,拔腿就追。
一时间好似复现三月多家里丢羊那次她在前面跑倪保昌在后面追的场景。
不一样的是,这次因为倪雀有所防备,没有受伤,虽拉着行李,但也跑得飞快。
倪保昌根本追不上她。
追着跑了一段路,倪保昌累得气喘吁吁,人更是气得眼眶充血,神情癫狂。
眼看要追不上了,倪保昌怒吼着骂了句“妈的”,瞅准前面奔跑如风的背影,猛一发力,将手里一路拖拽着的铁镐狠狠地朝前掷了出去。
铁镐除了镐头那一部分比较重外,木制的长把儿很轻,甚至方便手持者起势。
倪保昌一个男的,还是个干体力活的男的,力气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这失心疯似的一砸,简直是带着谋杀的势头。
铁镐卷着风从身后劈来,倪雀似有所感地回了下头,吓得瞳孔骤缩,她松开拉行李箱的手,想要往侧边避开。
避是避了,但没完全来得及,铁镐锋利的尖头削在她的右胳膊上,割破了她的衣袖,斜切过她的皮肤。
昏暗月色下,倪雀感觉有热血飙了出去。
铁镐掉落在地。
倪雀疼得发出一声闷闷的喊叫。
她顾不上那么多,用棒槌勾起地上的书包,拉上行李箱拉杆,像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