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舱室内的遗书
舰船在大海上缓慢航行,之前的消耗已经让火甲虫能量几乎耗尽,现在只能是借着微弱动力航行。
船室内,年轻一点的队员从李队长刚刚呆过的房间里,拿出一块剪切过的防水布,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队员们挨个传看,每个人都看了有十几分钟才传给下个人,甲板上弥漫一股看不见却也不好闻的气息,是压抑,是愁苦,更是悲痛。
后面还没看到的,也从空气中嗅到了什么,低着头,苦闷在每个人脸上挂着,情绪传染般蔓延到每个队员身上。
有的可能不想让队友看到自己悲痛的样子,转过身吐字不清的说道:“我去看着囚室。”
“我去抽根烟。”
“我去瞭望塔观察情况。”
“我…我到船尾检查一下。”
最年轻的那个是说话最不清晰的,张执希望他听到的不是二十多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呜咽声。
年轻人的情绪是难以控制的,最后看完,那块防水布竟然向着张执了过来递了过来。
张执没有在船上和队长生活了四年的感情,没在一起训练过,更是没有一起捕鱼,做任务,经历一次次危难,体会不到队员们沉闷心情。
他手双手接过那块防水布,还没有看,抬起头问最后留在甲板上的那名队员:“我很好奇,你们队长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家人都没有吗?”张执好奇,如果有家人在世,那李队长还舍得去死吗。
头颅低垂的男人缓慢抬头看向张执,血丝,满眼的血丝,“那个最年轻的队员就是队长的儿子。”
紧接着沉默了一会,又是像在自言自语,“干的,干儿子,队长一辈子没结过婚,他总说不想将来有孩子了和自己童年一样,没有靠山,孤独,他的父亲也是一名海洋行动组的,长年在外。
一次任务出了意外只剩下年幼的队长和他母亲,在生活这条粗木荆棘的道路上母亲也早早离去了。队长走上了父亲责任上的旧路却是不想重蹈生活上的苦难。”
“要是说起来,我们都是队长的家人,我们的一切都在这艘飞甲号上。”
说到这,男人不再开口,张执也没有再问,没有经历就无法共情,这是人类通病,就算是多愁善感,感情丰富之人听到感人故事也只能体会其中一二。
视线移向防水布上,“我的家人们,到我面对的时候了,希望你们能别为我伤心,都说大笑别人的悲凉是心灵的残忍。
不过身为当事人其中之一笑两声不为过分的,哈哈,我以前站在甲板上经常思考,我看到了完好无损的人对大义牺牲的人无情的嘲讽感到不解,后来我明白了,世界上分为两种人,一种人保全自身,一种人就义赴难,他们都没有错。”
寂静黝黑海洋上,飞甲号是仅有的一粒光,真是渺小。
“我是后者,人的心里都有一杆天平,如果你放进去的东西比你的命重,那你就是后者。
我也是前者,不管是自私还是大义的人,他们做出的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看重的东西,你们的命中带的感情似乎很重,天平朝你们倾斜了,另头我的生命就被高高翘起……
有的人做好事也不是真心做好事,只是想要一些名誉,这难道内表现不是一种自私,自私之人和大义之人都是一样的,因为外表现不一样,从而分成了两拨人。
这就是论迹。
这次我的选择也是自私的行为,毕竟失去你们我可是要连抽三十盒香烟的。
是啊!或许在你们心里我这种做法是大到没边的付出,在我心里我的做法却是极其自私,比起我失去你们,我更愿意你们失去我。”
微弱海风从耳边轻抚而过。
“我想没人喜欢从孤独中过渡到另外一段孤独,我的童年过去了,我也走出来了,就不要让我再走回去了,如若不然我活下来的几十年里,那可真是噩梦啊。”
结尾处还有着一行行小字,那是写给李航宇的,最年轻队员,李队长的干儿子。
张执没有再看下去,只是又把防水布回递了过去,说要去船尾处检查的年轻人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抢过了那张防水布揣进了怀里。
“这是我爸留给我的,你们看完就要还给我。我从小就是孤儿,因为一样的经历我爸收留了我。”这是青年第一次称呼李队长为父亲,不过隔着短短数十公里,李队长怎么可能听到呢。
深渊边缘。
鲜血遍布全身,滴落进漆黑的海水里,腰间挂着的火雷幼虫也已经用完,打斗期间头盔早就掉入海中,不过这怪物仍然没有放弃攻击。
左腿膝盖以下空空荡荡,绞裂伤,断裂伤口处,缕缕白肉呈螺旋绞断状,这还只是被游龙蠕虫舔了一口,要是这怪物真认真起来恐怕李队长早死了。
游龙蠕虫像是在雨幕中遨游,身体摆动间在大雨连绵的水线中翻腾舞动,终于是耗光了耐心,决定杀了眼前弱小的“虫子”。
蠕虫直撞而来,螺旋大口旋转开合。
豁然之间,风声大作,李队长身周水线扭曲成线团,只见他身体蜷缩不断颤抖,两对翅膀最大功率震动着,裂纹从体内撕开显露在体表。
他要拼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