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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谦立在门廊边,含笑应答,每过一人,便微笑其告知西市分号的存在。
有胆大泼辣的姑娘存心逗他,手中捻了根花丢到他脚边:“你们那分号中,也有你这般俊俏的郎君吗?若是没有,我可没兴趣。”
他神色自如地捡起脚边的花,对那姑娘躬身稽礼:“姑娘若不嫌弃,开业那日,我陪姑娘同游,姑娘可有兴趣?”
月光照亮了姑娘羞红的脸,逗弄不成反被逗弄的姑娘嗔闹了一声:“谁要你陪!”
陶谦也不恼,反而自责道:“是我邀请姑娘不成,唐突了。”
那表情,真诚得让人汗颜。
宁不羡在一旁看得啧啧连声,首富还得是首富,果然要脸就做不成生意。
阿水跟着车夫将马车在后院的马厩内停好,跑出来替齐蕴罗寻宁不羡:“齐管事喊你。”
宁不羡点点头,对着那头的陶谦比了个手势。
陶谦微微颔首,示意她有事就去忙自己的。
正要跟上的阿水被宁不羡按住,她冲着阿水眨眨眼:“我进去找齐伯母,你的任务是在这里看着他,好不好?”
阿水眼睛一亮:“保证完成任务!”
宁不羡摇头笑了笑,什么任务,她就是宠着小姑娘开心罢了。
*
齐蕴罗在自己屋子里等着她。
那日她在院外遥遥看到的黑烟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齐蕴罗一身白花素服。
沈卓夫妇的尸体尚未运抵京城,但即便到了,但以齐蕴罗如今的身份,沈家怕是也不会再允许她入内吊唁了。
她早已求得一纸休书,与沈卓再无瓜葛,但却仍旧自顾自地替他……不对,是他们,宁不羡错愕地发现了与沈卓一并殒命西北的妻子顾氏牌位的存在。她的排位就立在沈卓的身边,如同生前一般,与他相依相伴,上穷碧落下黄泉,不再分离。
宁不羡不解地望了眼齐蕴罗,她不懂她的行经。
不过齐蕴罗要跟她说的是另一件事:“你新请的那位陶掌柜我已经见过了,人是精明的,只不过……”
“跟我一样没皮没脸,什么令人惊掉下巴的事都做得出来。”宁不羡笑吟吟地堵回了她的话,没个正形。
“不是说这个。”齐蕴罗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就昨日一日,已经有至少五个小绣娘围着他打转了吗?”
“少了,少了,才五个。阿水现在还蹲在门口盯着他走不动道呢。”
“不羡!”
听到齐蕴罗放高声音,那笑嘻嘻的软骨头这才乖乖坐直:“我保证,他人就这样,靠逗年轻小姑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别的坏心思。”
“哦?”齐蕴罗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可你自己也是年轻小姑娘啊,你请人家来的时候,就不是被逗得动了什么别的心思?”
“我?”宁不羡失笑,她自嘲地笑了笑,“您放心好了,这位陶郎君就是编出花儿,都与我无关。我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思了。”
谁都如此,谁也不会。
第七十一章 故纸难书
宁不羡觉得自己方才的文字游戏玩得极好。
她说不会再对任何男人动心思,自己心里知道说的是自秦朗和崔宜之后,但齐蕴罗也可以理解为是她在对沈明昭述忠。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齐蕴罗却颇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不羡,你快乐吗?”
“当然,郎君对我很好,我又有了你们。我每天……都过得很好。”
齐蕴罗没有拆穿她,反而手指抚上了鬓边的白海棠。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心悦过沈刺史……甚至如今,仍然心悦着。”
宁不羡并不意外,如果不心悦、不成执念的话,没人会把自己锁在一个黑黢黢的宅子里十几年,更不会去为他戴花守孝。
齐蕴罗见她毫不意外,笑了笑,看向身后那并立着的两尊牌位。
贡品给的不偏不倚,一人牌前一尊炉,俱是三根长短一致的香,肉眼看不出任何偏向。
宁不羡有些惊叹,平心而论若是上辈子的她,但凡云裳和秦朗一并死在她前头,她绝对做不到这样。
“当年,沈刺史外放时在江南救了我。很好理解的吧,英雄救美,一见倾心,徒生妄念。”她垂下的眼眸中弥漫着水雾,唇齿间却带着浅淡的笑意,“而我的妄念,生于他向我伸手的第一眼。”
“当时我正在绣房中做活,忽然就有人把我喊了出去。管事告诉我,我今日的活结束了,家中有事,让我跟那个边上那个陌生的婆子回去。”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婆子的牙齿都被烟叶熏得黑黑的,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她冲着我笑,那黑黄的牙齿龇着,看得我毛骨悚然。我当时太害怕了,本能地觉得不能跟她走。那时候我其实不知道那个人是买人的牙婆,也不知道为了抵债,我被自己的生母拿去换了钱,我只是本能地害怕,那会儿,我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我想要逃回绣房里,但是管事拽住了我。他冷冰冰地告诉我,我已经不属于绣房了。到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是被卖了。”
“我不愿意,我挣扎,我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