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涣其躬
“早,不好意思借过麻烦让一下,谢谢”
楼五尘脸挂着明快的公式般营业笑容,向众人微笑点头示意,众人慌忙挤到一边,楼五尘便把扁担一侧,躬身从人群边稳稳穿过,留下一众嫌恶表情的人等。
卫少白也是下意识就捂鼻跳开,又顿觉失了面子,望着楼五尘的背影刚欲张口,便心理感觉有一股恶臭往嘴鼻里钻。待得楼五尘都走出颇远,几乎要消失在山顶边的小道了,才张开了口吼道:“站住!”
楼五尘似乎初时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叫自己,过了两秒才仿佛反应过来了似的停下脚步,脸依然是营业式的爽朗笑容,“你好,有事?”
看着楼五尘仿佛计算过一般的精确笑容,卫少白却感觉像是受到了某种嘲讽,一阵气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愤愤地再次骂了一句:“……有辱斯文!”
楼五尘脸的微笑并没有变化,甚至变得更深了一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卫少白几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刚才出声的少女云行西,因为学过一点点唇语,勉强识别出来了几个字。
“……神……经…?…病?!噗,噗嗤!”云行西不小心笑出了声,然后还赶紧捂住嘴左右望了望所幸此时其他人注意力都是远处的少年身,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还好还好,没被发现……云行西拍了拍胸口,然后嘴角又翘了起来:楼五尘这家伙挺有意思的,卫少白这神神叨叨的举动,可不就是神经病吗?
这家伙还真坏,一边笑这么真诚一边当面偷偷骂人……不过他那个奇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幸好纯洁的少女还没有被万恶的蓝星互联网污染,不知道有一个笑容叫“关爱智障的眼神”……
奇怪的话题暂且按下不表。楼五尘见卫少白没了回音,于是道别转身,准备继续下山。曾经从事服务业的他知道,很多时候顾客是没法讲道理的,你跟他越说他越来劲,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事员工退避,由其他人出面沟通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等这人一口气下去,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反正已经走开这么远了,也不可能追来扭打挑着粪的自己嘛。
可惜,设想虽好,楼五尘却似乎忘记了一点这可不是没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
却说卫少白真好像是中了邪一般怒气头,看楼五尘的一举一动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一时热血冲脑,大喝一声“混蛋!”,踏步掐诀,牵引起体内辛苦凝聚的灵气,猛地激发,化作一阵狂岚冲出!
“风刀术!”
众人吃了一惊。虽然说是风刀,其实根本没有束气成刀、分金断石的水准,充其量不过是一阵力度颇大的狂风而已。但即便如此,也是货真价实的法术了!
能在这个阶段就使用出法术,这众人吹嘘的“下谷第一人”名头,倒也有几分货真价实的味道。卫少白不由得起了几分自矜,心头的怒意也稍稍退了几分。
他倒也不是真想对楼五尘怎么样,同门相残,不管什么理由都肯定是立刻逐出下谷永不录用,卫少白不过是想鼓起狂风,荡楼五尘一身粪汁,看他脸还摆不摆得出那可恶的笑容!
楼五尘听得风声心道不好,在这狭窄的山道打晃可不是开玩笑的,当即膝盖一弯微躬身子,扁担转了个弯,以最小受力方向迎狂风,连退两步稳住身子。两个木桶荡了几荡,所幸里面盛装不多,楼五尘下盘又颇稳固,倒是没有飞溅出来。
卫少白本已收手,见状把牙一咬,竭力把灵气再次一吐,化为最后一道风波涌出。楼五尘一哂,再次稳稳退出一步
这一步,却出了问题。
楼五尘本拟这一步退下就马撤走不跟这人纠缠,可右脚一落,却正踩到一个光滑又有弹性小东西,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向山道外倒去!
糟了!
楼五尘和卫少白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楼五尘是因为自身的险情,卫少白却是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后果若是楼五尘出了事,自己也跑不了!
该死,平时惩治卫少白是如此看待自己作弄楼五尘的行为的这家伙的时候他不都躲得贼机灵吗,怎么今天就玩脱了!
有些少年就是如此。平素以恶作剧为乐,且完全意识不到行为的严重性,若你不跟他计较,就会一步步变本加厉,直到最后闹出不可挽回的后果来。
楼五尘此时却是无暇顾及这些,也许是这大半年的修行有了效果,紧急关头,他反倒觉得心中杂念不起一片清宁,身体也超乎想象地灵敏起来。没有多想,左脚扣地,双手狠狠把挑着的木桶扁担向外扔去,腰猛地一扭,借着这股力硬生生把身子扭了回来!
栖石谷下谷有十五名筑基修者,负责管理和教导谷中十月筑基的少年们,大家都以某师某师称呼,张师便是其中之一。张师姓张,单名一个靳字,主管谷中纪律,为人有刻板严厉,少年们都畏如狮虎,又因为发须茂密,虬髯连鬓,故而不知被哪个胆大的小子取了个外号,唤作“靳毛狮王”。
下谷之中,导师与少年们,都是住在谷中央孕道山开辟出的洞府中或者说窑洞更贴切一些?毕竟这种简单的居所,说是洞府未免太过贴金了一些。从山顶到山腰,一个个窑洞钻山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