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心肝宝贝(下)
关于你们两个的事,我的直觉来得很早,但经过了那么一次乌龙,总担心是自己想多。
我和小野接触得很少,看不透他,但我了解自己的女儿。
就算他的车号只是巧合。
可你们在旅行节目里的互动,他看你的眼神,对你的态度,你潜意识里对他毫不抗拒的身体接触,都做不得假。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我心里慨叹又想笑。
爸爸不是没惊讶过,怎么这个人偏偏就是他,可又觉得你这位小男朋友深藏不露,无论表面再怎么沉稳,骨子里都冲动得和你难分伯仲。
这才能做出那些头脑发热的莽撞举动——
比如那个77号。
同侪的车号都在齐刷刷致敬前辈或父兄,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真要在严肃访谈中被问及车号的来历,他是要认真解释这是东方的情人节,还是准备当众承认,这是爱人的生日。
又比如,明天婚礼的地点。
你一定好奇过,为什么我会那么轻易就接纳了他,甚至还努力去劝服了妈妈,让他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就得到了我们的点头。
当然,我在无意间旁观了他的成长,漫长的时间让我确信,小野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坚韧自强,内核稳定,正直而富有野心,而最让我欣慰的是,他懂得克制和自省,愿意用血泪和汗水把自己锤炼成一颗星,不会因为一点轻飘飘的念想,就妄图揽下天上的月亮。
而这些就够了吗,当然不够。
是因为他带来的那一客厅夸张的见面礼,还是因为说想娶你时,还没开口就双膝跪在了我和妈妈面前,让你瞬间红了眼睛。
又或者,是因为带他去见温家的叔伯亲戚那天,他一次都没拒绝地喝了一轮又一轮,甚至帮我和温璟挡了后半程的酒,差点进了医院。
好像都不是。
不要怪爸爸铁石心肠,只是男人婚前都惯于伪装,我不得不多加提防。
真要仔细梳理起来,最触动我的,反而是那天我拉着小野去露台吹风醒酒,无意间闲聊的两句话。
他那时候已经醉了,没怎么上脸,但是反应慢了许多。
扶着栏杆站好,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来,转瞬就忘了原来想做什么,看着亮起来的屏保发愣。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是一张你们小家的合影——
你,小野,还有一只胖乎乎的玄凤,啄着你的鼻尖。
我随口问他,养的鹦鹉叫什么。
“三千万。”
他语速慢,但无比认真。
我就笑,心道怎么会有人给鸟起这样的名字,答得还煞有介事,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理想年薪?”
我掸了掸烟灰,试着猜测。
这次他也笑了,耳廓被酒精熏得有点红,指腹又把手机摁亮了一次,视线的落点是你的脸,“想攒够的钱。”
生意场上看多了,我一直笃信酒后吐真言,所以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我抓住时机,继续追问,“赚了钱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无非是房车名表,游艇专机,衣锦还乡。
还要把追你算在内。
前段日子你对我说过,当初送这小子去北欧开车,你送了他三十万。
这个世界允许新贵用钱买阶级。三千万英镑,三十万的一百倍,再换个单位,勉强能让他在你的一众仰慕者中有个一席之地。
我什么都想了,唯独没有想过,他的答案居然是——
“去迪士尼。”
“和晚凝去迪士尼。”
也许是因为我太久没有回话,他又重复了一遍,好证明这个太过离经叛道的答案,的确是出自这位向来可靠的年轻人之口。
他平日里话就不多,醉酒之后,长句子也变得零碎,我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听着他的解释,拼凑起一个可能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不切实际又浪漫的执念:
你第一次带他去迪士尼那年,为了让他看看你最喜欢的某个等候区布景,放弃了尊享导览走出口插队的特权,在排队时被擦身而过的男生撞了。
故意的一下,很重,让你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你那时候仰着头,憋着眼泪跟他打趣,说如果有办法既不需要排队,又能在任何地方自由来去就好了。
这里能包场吗,他看着你问。
钱到位了哪里不可以。
你说,假如有这么一天,你要包下最大的迪士尼两天两夜。
一天玩,一天开派对,带最好的朋友去跳舞。
世界上最大的迪士尼在哪?
答案是,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
那天回去,他在自己的日记本上记下了这座城市的名字,关于包场花销的新闻看了大半夜,真假难辨,就以某位中东王储的传说为依据,定下了一个远不可及的储蓄目标——
三千万英镑。
而这个数字,几乎是只有F1顶豪车队的当家车手,才能拿到的税前年薪。
今年春节你跟我说,小野跟你约定好,你们会去奥兰多迪士尼举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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