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
刚才大家为什么看她了。
怪不得这座位没人坐!
“紫宸除了七座城池,亦有四神隐之地,是哪四处?”
紫宸七城,以东豫王城为主城,沿河流山脉走势划分出了六座城池。而位于六城之外的区域,因地缘位置特殊,政策制度均与七城不同,故而被称为四神隐之地。
“东青丘西壶关,南苗疆北绍兴。”
这个问题显然难不住季音。毕竟冥麟阁与苗疆关系极差,毒宗的弟子私下可没少蛐蛐他们。
“琼燕派掌门的兵器为何?”
“长箫残月,于紫宸百兵榜排行第五。”
“四大神器的锻造者是何人?”
“前朝太元国的虞轩和钟淮。”
“这两人还曾共同撰写天下第一剑谱,谱名为何?现为何人所有?”
“《太衍剑谱》,为冥麟阁阁主司玄所有。”
这厢她对答如流,在座其他弟子却听得心惊胆战——谁不知道秦琴是出了名的爱刁难人,不问到你哑口无言决不罢休。眼下他们只祈求季音能一直这么答下去,千万别给秦琴抽问其他人的机会。
许是季音确实答得不错,又或是秦琴这段时日闭关修炼,脾性平和了不少,竟破天荒地停了下来,看着季音道:“你就是掌门近日新收的那个徒弟?”
季音点头。
“叫什么名字?”
季音如实报上。
秦琴冷哼一声:“既然如此,想来你必定有过于常人之处。”
这话季音不敢苟同,挤了个笑容算是回答。
“那么我且问你,若你敬重爱戴之人某日突遭妄论非议,你当如何?”
在座众人听得此问,都松了口气。他们本以为秦琴会故意刁难,但这个问题显然有标准答案——只要回答肃清谣言,查明真相此类,皆可过关。
不料季音却道:“让所有议论之人都闭嘴,自然不会再有议论之声。”
屋里顿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并非季音故意哗众取宠,她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既是敬重爱戴之人,她自己肯定都舍不得说教,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秦琴面色铁青:“若他们所言非虚呢?”
季音几乎是不假思索道:“那就杀了他们好了,权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不知天高地厚!”没等她说完,秦琴便怒喝一声,喝得满屋弟子抖如筛糠:“悠悠众口何以数得?你倒是说说,要如何杀尽天下人!”
付子修倏地起身:“太师叔,您干嘛一直逮着她问个没完?岂非刻意为难?”
屋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新来的就是不一样,这是要公然跟秦琴叫板啊!
不等大家缓过这口气,付子修又是一句平地惊雷:“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只要有决心,肯吃苦,总有一天能以一身敌天下人!”
于是连第一堂课都没上完,两人就被提到了魏奚泽面前。
付子修老实了:“......师父。”
他又瞥了眼旁边的裴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错了。”
魏奚泽放下手中的文卷:“错哪儿了?”
“不该......不该当众顶撞太师叔......”付子修嗫嚅半天,突然抬头,朗声道:“可是师父,满屋里那么多弟子,他却只问女侠姐姐,还问了那么多问题,这不是故意为难是什么?”
魏奚泽点头:“还有吗?”
付子修俨然一副被鼓励的模样,说得更起劲了:“还有......哦,对!不是说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吗?太师叔既然问了问题,那不就是要听不同的看法吗,他怎么能对别人的观点发脾气呢?”
魏奚泽又点了点头:“还有吗?”
付子修摇头:“没了。”
魏奚泽温言:“当年我在师叔座下求学,曾连续接了他九个问题,但到了第十个时,我却无论如何也答不出来。于是,我虽然答下了九个问题,却还是被罚站了一堂课。”
“后来,我能接下的问题越来越多,二十个,三十个,甚至那一整只卷轴尽在我心。”魏奚泽笑道:“所以,季音姑娘答得越多,恰恰说明她能力越强,不是吗?”
付子修支支吾吾半天:“可是......”
魏奚泽又道:“能力越强者,越需修身养性。强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歧途不归,毕竟我们皆是天下人啊。”
“都说严师出高徒,秦师叔惜才爱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长辈。”魏奚泽顿了一顿:“我们身为晚辈,不可当面与其顶撞,更不可背后妄议,戏称其诨号,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