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殊途同归
因此能收获更多的容忍!” “我叔父呢?”重玄胜又问。 他的叔父有两个,一个亲叔父,一个堂叔父。 但青砖很显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只低头道:“侯爷出海去接遵公子了。” 重玄胜点点头:“这是应有之理。” 以他敏锐的嗅觉,不难判断,重玄遵这一次在迷界,明显是被危寻他们当成了诱饵。而重玄家现在除了重玄褚良,也没谁能替重玄遵撑腰了…… 他摆了摆手,青砖于是退下。 十四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看向桌上精致的酒菜,忽地没了兴趣。叹了一口气,随口甩锅道:“都怨姓姜的薄情寡性,不陪我吃酒!这酒也喝得没滋没味的!” “那……” 他扭头,只看到那个羞涩的姑娘解下铁盔,小声道:“我陪你喝一点点。” …… …… 东转西折许久后,姜望随意地转进一条老巷。 左右无人。 红妆镜结合声闻仙态之下,能够瞒过他感知的人已经不多。当然,这个范围仅限于会被派来监视林有邪的人中。 完美走入几个暗哨的视线死角,毫无烟火气地一步踏出,已经落进院子里。 依然是红妆镜开路,将整个院落的格局映照在心。走到一间门窗紧闭的卧房外,轻轻敲了敲门。 声音被很好地控制着,只有屋里的人能听见。 “谁?”林有邪警惕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她应该也是运用了某种秘法,声音响起的方位,和她本人所在的方位,并不相同。 当然这瞒不过声闻仙态。 “我。”姜望沉声道。 吱呀一声,房门拉开。 林有邪在屋里看着姜望,眼神复杂。 姜望一步踏进门槛,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你怎么会来?”林有邪问。 姜望说道:“我想着昨天人多,有什么你可能不太方便跟我说……” 林有邪沉默了一会,道:“找个地方坐吧。” 她转身走到靠墙的条桌前:“我还在弄药。” 姜望左右看了看,说道:“没事,我就站着吧。”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的房间。 当然……他姓姜的才进过几个姑娘家的闺房?本是没什么资格评价的。 然而这也不太像正常人休息的地方…… 他刚才的确认真地找了,但除了那张床,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哪有一见面就坐人家姑娘床上的? “外面人很多吗?”林有邪随口问道。 “我发现的有七个。我发现不了的,不知道有没有。”姜望如实道。 林有邪慢慢地捣着药,说道:“在大部分情况下,我都应该是安全的。我这层官身,也算是有些用处。更何况有这么多人看着。” 姜望想了想,说道:“在体制之中,受体制束缚,被体制保护。因为保护体制中的人,就是保护体制,保护体制,就是保护自己的权力。” “国论七章里的观点。”林有邪头也不回:“你总结得很好。” 姜望咳了一声,为了活跃气氛,没话找话道:“破案也需要读这么多书吗?” 林有邪沉默了一阵,说道:“这是法家入门典籍。” “……”姜望再一次左右看了看,然后问道:“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同情我吗?”林有邪捣着药问。 “林姑娘别误会,我不是……” “你别误会。”林有邪打断道:“我其实很感谢你的同情。你作为齐国当下最耀眼的天骄,最有前途的青年俊彦,没有高高在上,而是对我怀有悲悯,我很感谢。但是同情这种情绪,你不应该为之付出太多。等他日你立于绝巅,再来施予我一点点同情吧。我现在没有什么脆弱的自尊,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我必须承认,你的遭遇令人同情。我必须承认,我心中怀有这样的情绪——我怎能不怀有?”姜望认真地说道:“但是我想帮你做点什么,不止是因为同情,不止是因为我们一起共事过几次,更是因为……‘公平’。” 他这样说道:“因为我也想要真相。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是要有真相的。无关于利益、情感或者别的什么因素,就只是真相本身。 因为真相本身如果可以掺杂太多东西,那就一定不会有公正的结果。 而真相若不是真相本身的样子,那本身就是对弱者最大的不公平。” 如果真相二字并不纯粹,如果它终要被什么东西所左右,那它一定不会干净,弱者的真相一定不会来临。 枫林城域那里,还有永久沉默的数十万人,他们需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你有伟大的信念。”林有邪缓声说道:“可惜我有的,只是一个偏执的、自我的、想为我父亲讨个公道的私心。” 她当然是相信青牌,相信公义,相信真相的。 但这些都在过往的十七年里逐渐风化,最终碎落在乌列的尸体前。 她曾经怀抱公义,此刻只剩私心。 “如果有通往公道的路,我想它一定以公平铺成。所以我们殊途可以同归。”姜望说道。 林有邪停下木杵,在条桌前回过头来,注视着姜望。 姜望下意识地解释道:“这句话是我自己想的。” 房间里并没有开灯,门窗紧闭,所以即使在大白天也显得很暗。 但作为超凡修士的他们,当然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林有邪不算那种动人心魄的美人。 当然,被她洞察人心的眼睛所注视,你也很难有心情在意她的容貌。 “我能够完全地相信你吗?”她问。 姜望只道:“我想,在你问我的时候,这个问题就已经有答案了。” 林有邪不是犹豫的性格,所以她毫不拖泥带水地道:“乌爷爷用自己的尸体,给我留下了两条线索。” 尸体是由线索组成…… 姜望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