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同赴燕山
不可思议。
堂堂修罗君王,站在超凡绝巅的存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群人族的天骄掀翻。他的力量还归世界,他的道身滋养天地,他的姓名,将永远铭刻为这群天骄的武勋。
今日围杀绝巅之人,其中最年轻的只有二十七岁,最年长的也才四十三岁。
他们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都不及皇夜羽生活的年月。
超凡路上是何等残酷,百年孤苦,千载勤修,一朝抹去,万岁成空。
这一场反钓绝巅、掀翻绝巅的大战,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结束。
漫长的是筹谋和等待,是嬴武追杀宗湮的表演,是人族和修罗族在长城之外掀起的大战。
在宗湮放出嬴武的情报,皇夜羽紧急折返之后,他们一追一逃,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丙字战场。
而后决战爆发,生死一瞬。
中间有千百次交手,但都在极小的时间尺度里。
称得上惊心动魄,生死也都在一念之间。
黑暗散去,风雪已歇,这辽阔天地,不免让人生出劫后余生之幸。
参与围杀的一众天骄,几乎人人带伤,尤其以证道绝巅、正面拦下几乎所有攻势的嬴武为甚——唯独姜望是个例外。
那边计昭南的无双甲碎了;重玄遵的俊脸都被剖开、星轮只剩一颗;秦至臻两次被打破铁壁、最后又强撑出刀,道身都在崩溃的边缘,此时正在调理;登临绝巅的嬴武直接断掉一臂,还被开膛破肚。
姜望却还意态自如,一场围杀绝巅的生死大战结束,他头发都没有掉一根。
可谁也不能说他不卖力。
他制造了除嬴武之外最大的战果,他每每都是第一个杀到皇夜羽近前,也率先杀破了皇夜羽的道躯。
他甚至正面进攻皇夜羽!虽然最后剑刺的是后腰。
险死还生的计昭南,打量着冠发齐整的姜阁员,颇有些唏嘘:“甘长安把肉身交给你是有道理的。”
“是的。”姜望随口道:“你先把衣服穿上。”
激烈的生死搏杀里,什么都顾不得。计昭南此刻方觉身凉,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迅速披衣。
那边重玄遵抬手一按,便将脸上的狰狞伤口复原——洞真之躯的伤势当然没有这么容易修补,他是用重玄之力,一瞬间千百次的缝合,强行将分开的血肉定在一起,以造成视觉上的复原效果。
这伤势本来也不算严重,以他的体魄,自然生长也能修复。至于现在,叫人看不出来就足够。
他又重新是那浊世佳公子,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领:“我得批评你一下,姜阁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表演很表面,过于浮夸?”
“得了吧你!”别人说也就算了,重玄遵开这个口,姜望尤其的不服气:“我说两句豪言很符合身份的好吗?难道要跟你一样,在那里伤春悲秋,就差吟诗作赋——都什么时候了,重玄阁员,还顾影自怜?知道的是你要围杀皇夜羽,不知道以为你在参加什么诗会呢!你完全没有领略到这场戏的精髓,你也无法调动观众的情绪,你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根本不懂表演!”
计昭南本来也想评论两句,见姜望反应如此激烈,看来是戳到痛处,也就作罢。而且听他骂几句重玄遵也挺好。
姜某人长篇大论,重玄遵只是轻轻一拂袖,喟然叹曰:“蟪蛄不知春秋!”
“少给我装读书人!”姜望不屑一顾:“蟪蛄知不知《五谷种植图鉴》啊?”
这两位竟然讨论起农事来了,真是何处无竞争。
天骄之争,方方面面啊。
秦至臻在一旁并不说话,这会儿好不容易稳定了道身,一时想到太多,默默用左手抽了右手一下。
计昭南有些好奇:“秦兄这是?”
还是嬴武懂自家人,按着断臂的伤口,笑道:“嫌它太慢?”
秦至臻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关注了,没什么表情地道:“活动一下关节而已,毕竟战争还未结束。”
是的,战争仍未结束。
杀死皇夜羽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从这里到虞渊长城,才是更为艰难的考验。
一尊修罗君王的死去,波澜荡及整个新野大陆,这动静瞒不住。
修罗族将有怎样的反应?
前线战况如何?
一概不知。
声音可以传讯、文字可以传讯,甚至于光的折射、元气的共鸣、情绪的呼应……此般种种,都可以作为【信道】存在。
古往今来情报的传递与阻截,都是战争重要的一环。
为了阻隔千奇百怪的神通,战争双方通常会直接击碎关于信道的规则。
在已经铺开大战的战场上,若将种种规则下的信道,具体地描绘出来——此刻的信道就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怒海,信息本身无法穿越其间,只能载于舟船。
这些舟船,就是一个个具体的存在,比如信骑、比如飞鹰、比如种种异兽——显然在现在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可能穿越战场。除非那位信骑是一名衍道真君。
已经完全贯通现世的太虚幻境,也不能在战场上例外。
姜望他们所召来的太虚阁楼,耗用的是太虚勾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