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野田黄雀行
肩而立,好像在守株待兔。观其气度风范,绝非凡俗,定是神仙洞府走出的修道高人。赵树下聚音成线密语道:“宁吉,不对劲。敌友难辨,我已经以心声通知魏神君。在魏神君赶来之前,等下如果起了纠纷,我会故意软话求饶,看似是搬出师父的 名号吓唬人,这一刻,你就毫不犹豫祭出三山符,先行返回落魄山。” 宁吉默不作声。 赵树下说道:“听师兄的!” 宁吉点点头。 “赵树下,宁吉。” 白袍男人直接喊出他们的名字之后,微笑道:“魏檗不会来的,三山符也别浪费了。不必紧张,紧张也没用。” “宁吉,多跟你师兄学一学,对敌之际,需杀心藏得住杀气。” 男人介绍道:“我叫郑居中,来自白帝城。身边这位,暂名刘飨,是浩然天下的大道显化而生,就是在陆掌教编撰的历史典故里,与至圣先师不太对付的那位。” 先前凝神看了那孩子几眼,刘飨点点头,果然是此人。 赵树下稍微宽心几分,宁吉如释重负之余,神色复杂。 郑居中解释道:“先前刘飨言语提及此地,只是顺路看看你们。刘飨有话要说,我有事要忙。” 刘飨笑道:“相信以郑先生的心智,还不需要诓骗你们吧?” 郑居中微笑道:“真碰到事了,也不尽然。” 刘飨说道:“今天所说内容,你们听过之后,可以转述给陈平安。” 赵树下神色肃穆,说道:“刘先生请说。” 刘飨缓缓道:“我与浩然几位所谓的道友,对陈平安观感都不错。” “只说这一道关隘,郑先生就很难过去。这与境界高低关系不大。”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憎。先有书简湖,再加上后来你先生对待五彩天下冯元宵、学生宁吉的态度,让我逐渐有了信心。” “最重要的,你家先生,还很年轻。” “反观郑先生跟吴宫主,说的好听点,他们一颗道心坚若磐石,说得难听点,就是各自有了大道要走,俗话说船大难掉头,便是此理。”“宁吉,在你先生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无限的可能性,存在着一条可以不断纠偏、逐步完善的道路。都说他喜欢自我否定,自我意识太过单薄了,但是在我看来, 就是天大的优点。” 中土文庙议事,两座天下对峙,陈平安作为第一个说开打的人,却迟迟不去蛮荒战场建功立业,难免有功德有亏的嫌疑。也就是如今文庙管事的,是恢复神位的老秀才,再加上先前由礼圣领衔、三山九侯先生、郑居中等都现身的天外一役,陈平安出力不小,即便文庙内部有意淡化此事,浩然山巅依旧心知肚明,认可那位年轻隐官,并非躺在功劳簿上不动弹的人物。不然宝瓶洲和北俱芦洲之外的浩然六洲,只会非议更多。何况在桐叶洲创建下宗,开凿一条大渎,确实都是天大的事情,至圣先师散道之前,还曾莅临桐叶洲,吕喦陪同,一起见证陈平安请来诸多别洲山水神灵的礼敬香火,舍得散尽 功德,如同在夜幕沉沉的一洲山河点燃亿万盏灯火。 刘飨当然不会视若无睹。 这本就是至圣先师的用意之一。 好似在与刘飨遥遥对话一句,邻居兼道友,别灰心嘛,再挑挑看。 “当过末代隐官,住持过剑气长城战事。一座中土兵家祖庭,那些武庙陪祀名将们,对陈平安印象都还不错。” 尤其是跟那拨跨洲渡船管事的打交道,在很多有心人眼中,更有好感。 既是纯粹武夫,又是一位剑修。既是文圣一脉的儒家道统自己人,又是在山上开宗立派的祖师爷。 “宁姚和斐然,为各自大道认可,是那名实兼备的天下第一人。 身为天下共主,他们的这种身份,本就是人间最大的护身符。与之敌对,就是与一座天地大道抗衡。 我也好,蛮荒晷刻,五彩冯元宵也罢,我们道心即天心。” “由此延伸开来,郑先生本来还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既然我没敢答应,今天就先不提了。” 在那山巅的修道有成之士,冥冥之中都会有一种感应,大道并非死物,它有自己的爱憎喜恶。 老话总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不同地方的水土各有其性,五岳土性各异,又比如在红烛镇汇聚的三条江水,水性就截然不同。 刘飨也怕那姜赦重整旗鼓,率领兵家重头再来一回,导致天崩地裂,遍地硝烟,人间万物凋零,生灵涂炭。 兵家初祖姜赦也好,之前的文海周密也罢,要以各自大道,用一时的山河破碎如飘絮,换取万世太平,周密手段酷烈,追求一劳永逸。 但是身为各座天地大道显化,在刘飨他们这些存在眼中,一本大道账簿,却不是这么计算的,他们必须要为“现在”一切有灵众生负责。浩然天下曾与至圣先师分庭抗礼的刘飨,闰月峰武夫辛苦,前不久与斐然结成道侣的蛮荒晷刻,五彩天下那边暂时还是一位小姑娘的冯元宵,西方佛国一位背着 佛龛行脚山河的文字僧。 修道尚且讲求资粮,更何谈用兵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兵饷粮草的筹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