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重之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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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动身后,呼啦啦一群官员、随从、贵人跟了去。
刘路孤落在最后面,看了眼正在下马的具装甲骑。
统领他们的是一位三十许人的壮汉,名叫盖厚,乃安平太守盖芝幼弟,出身渔阳盖氏,弓马娴熟,勇力惊人。
看到刘路孤后,挑了挑眉,咧嘴一笑。
刘路孤收回目光,快步跟拓拔什翼键。
此村百姓乃普部之民,总七十三户、四百余口,在此耕牧三年了。裴十六指着正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说道。
按令史所言,单于府设立那一年便开始耕牧了?邵问道。
然也。裴十六回道。
他们原本在何处?以何为营生?邵问道。
本在东木根山西北。普骨听凑了过来,说道:梁王击破祁氏母子后,我部便留在桑干水一带,直至今日。
不游牧了?
还是有氏族游牧的,但多在云中、马邑之间转场,不会走远。普骨听说道:有些就不再动了,便如此村。”
此村是何氏族?普氏?
普骨氏、普屯氏等皆是普氏,但又有不同。普骨听自己也搞不清楚,于是喊来一人,仔细问了问后,说道:此村自称普六茹氏,乃小姓。
邵哦了一声,没听过,没怎么在意。
普部最大的氏族便是普骨氏,世为部落大人。
村中似有人在春米?邵指了指村头的一户人家,说道。
去看一看便知。普骨听比较积极,邀请道,
也好。邵点了点头,向前走去。
刘路孤扯了什翼键一把,让他跟。
什翼键小脸绷得紧紧的,好像不太高兴。
刘路孤看了眼普骨听。
此人披着一身名贵的貂皮大裘,双耳、脖子金光灿灿。
皮裘内里则是一件华丽的锦袍,不是当年梁王发的,而是自己找人做的。
联想到在新平看到的普氏豪宅,以及其府中养的摔角力士、美貌女乐,刘路孤也有些不痛快。
普骨间、普骨听父子已然堕落了!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先人迁徙时的七阻八难?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祖辈在盛乐时的路蓝缕?
他们可还记得当年父兄的豪情壮志?
很奇怪,刘路孤一个铁弗匈奴,却与索头共情了起来。
正宗拓跋氏血脉的普骨间父子却在慢慢改变。
杂乱的脚步声在村头停住了。
院子里只留下了歪倒在地的木确以及春了一半的粟米,原先的老者却不知躲哪里去了。
普骨听让奴仆前,找寻一番,将老者揪了出来。
邵四处扫了扫,发现这个院子是真脏,气味也很难闻,不由地顿住了脚步,不想再往前走。
他唤了一位名叫田川的宾客,让他前询问。
此人来自北平田氏,会鲜卑语,去之后,与普骨听、老者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片刻之后,他回来了,禀道:主公,此家种了十余亩粟、十亩,另有二十余亩田种了牧草家中栽了一些桑树,但没长成,不知道为什么。
去年秋天没杀羊,靠田里、野地里收的干草养活。家中还有两匹马,亦靠干草喂养,春来草料不足,打算用糠麸喂,养养,马就要用。”
用在何处?邵奇道。
他小儿子刚从岳家回来,没甚家财,打算把马借给他,跟镇北大将军去朔方。田川答道。
乌桓、鲜卑习俗,男女相好后,都要去岳家住一顿时间,帮岳家干活,然后夫妻二人净身出户,正式组建家庭一一当然,有的岳家会给他们一部分财物,不会真净身出户。
去朔方作甚?邵追问道他知道,去年代国辅相王丰攻朔方,第一次失败了,没打下,第二次召集大队人马,终于全取之一一听闻镇军大将军刘虎很是懊恼,于是又和意辛山、诺真水汉一带的奚部、贺兰部干了,
然为其所败。
难道朔方有叛乱?
捕俘。田川低声说道:自朔方出发,南下库结沙,或卑移山,捕捉杂胡人丁,售卖给朝廷。
邵恍然大悟。
售卖所得乃绢帛。田川又道:此物在代国原本没甚大用,但现在可从商队那买家什。据老翁所说,他小儿子打算买一些丝绵,再换些锦缎,做一床锦被。
捕俘竟有如此赚头?邵有些吃惊。
锦被一般是富户才用得起,草原一个苦哈哈的牧人,竟然也想用锦被?他到底要抓多少奴婢?
这却不知了。田川摇头道。
邵点了点头。
真是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不知不觉间,草原局势竟然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有人定居农耕,靠种粮食、种牧草养牲畜为生,甚至从乌桓人那里讨得桑树种子,尝试着种桑有人半定居、半游牧,生活中定居带来的收入与日俱增。
有人纯粹做起无本买卖,靠杀人捕俘赚钱。
还有鲜卑贵人靠中原、草原互市赚得盆满钵满,慢慢变得爱享受起来。
变化不算特别大,但看起来大势所趋,不可阻挡。
拓拔什翼键也听到了。
他好像变得更加不高兴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