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桌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理发工具 。
木桌前有专门的理发椅 , 椅子脚似乎上了年头了 , 掉漆斑驳 , 土棕色的皮质坐垫 , 敦实厚重 , 给人一种陈旧感 。
就连和桌子一体的立在桌上的镜子 , 也显得模糊 , 旁边贴的歌星海报更是边角翘起 , 泛着黄 。
和县城里其他理发店没什么分别 。
空气中有浓厚笼罩的洗发水和机油味 , 机油是上给剃发的推子润滑的 , 防止推子生锈 , 夹住客人的头发 。
水鹊说自己的只要简单剪短一些发尾就好了 。
城里的师傅比起村里的师傅 , 手艺还是要好一些 , 不像梁湛生说的那个村里的理发师傅 , 只会把人头发推成板寸 。
洗剪吹 , 洗是用木凯和脸盆 , 剪是用的木梳和剪刀 , 吹头发的也是店里唯一一把考式吹风机 。
呼呼吹吹 。
剪短了 , 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 蓬软顺滑的乌发里有股山茶花洗发水的味道 。
从贴着整段脖颈的长度 , 变成了发梢垂落下来也只到下颌角 , 细嫩后颈清爽地露出来 。
李跃青把三角钱交给理发师傅 。
和水鹊并肩走出门口去 。
他捏着自己给水鹏买的那根头绳 , 还有莫名的可惜 。
这头绿 , 售货员吹得天花乱坠 , 说是海城的工厂制造出来的 。
李跃青左看右看 , 也就是多系着朵小荷花吧 ?
没什么特别的工艺 。
竟然要两毛钱 。
但是水鹊喜欢 , 他当然要付账 。
结果还没换上发绳 , 就来把头发剪短了 。
李跃青想看水鹊绑这个头绳 , 不甘心地说道 :“ 冬天天气冷 , 你冬天别剪了 , 等到时候头发长一些 , 正好用得上我送的 。“
他把小荷花发绳放到水鹏手心里 。
水鹤揣进裤审里 ,“ 那好吧 。“
“ 我才剪了头发 , 我们去照相馆拍张照吧 7“
水鹊期待地看着他 。
这时候照相还比较贵 , 除了必要的拍证件照 , 人们几乎只有在家里逢喜事 , 结婚做寿的时候 , 才会踏入照相馆里照个相 。
水鹊正是打的这个主意 。
“ 你不想拍个照留念吊 7 “
他微微歪头看向李跃青 。
乌亮乌亮的发丝 , 挽在耳后 , 耳垂像是粉珠子 。
眼睛澄激 , 安静的时候如同春水 , 落在村尾 , 一闪动起来就好像星星 , 悬在屋檐角 。
李跃青当然是七荀八素地跟着进了街边的照相馆 , 在接待台上刷刷地开始登记 。
水鹊看了眼墙上挂的牌子 , 白粉笔写的的价格 , 他试探道 :“ 拍两张吧 ? 三寸
的 , 你留一张 , 我留一张 。“
只两张三寸的黑白照片 , 也要两块钱 。
付钱排了号 , 坐在长板凳上等一等 , 今天是七夕 , 青年男女比较多 , 但是也没
有等多久 。
很快就到了 。
李跃青站在考式胶片照相机的架子前 , 他们后方是照相馆的统一布景 。
照相的师傅比了个手势 , 让他们摆姿势 。
李跃青的右边手臂被水鹊环住了 , 水鹏小声提醒 :“ 你摆好不要乱动 。“
他照完相了还没反应过来 。
光记得小知青贴着自己 , 软软的肉隔着衣服贴在手臂上 , 甜稠香气细细密密地
往他脸上冒 。
冲洗好的相片拿到手上 , 一张给水鹊 , 一张给李跃青 。
李跃青发觉自己笑得实在是太傻了 。
像是丰收的庄稼人 , 眉锋扬起 , 犬齿也咧出来 。
有点儿幸福过头了 。
李跃青觉得 , 今天全天下的人都应该要嫉妒他 。
相片里 , 水鹊也对着镜头笑 , 黑白照片 , 还是给人十足唇红齿白的漂亮感 。
谁让他长成那样 , 就是照相师傅倒立着拍也好看啊 。
李跃青看一眼 , 又看了一眼 。
逛累了 , 中午饭是去县广场附近的一个大饭店吃的 。
那饭店有三层楼高 , 应当叫酒楼 。
不像寻常小店 , 随便一张长方桌和两张凳腹都不稳的长凳 。
这儿摆的八仙桌 , 椅子也是红木椅 , 靠背上有精雕细刻的花鸟木纹 。
大厅的地板拖得锋亮 。
放在以前 , 李跃青肯定是一步也不会踏进去 。
他上学的时候也很少会来广场这一带 。
这一带靠近隔壁更富裕的城市 , 物价也更高 。
之所以到这个饭店吃饭 , 是因为水鹊路过的时候看见了楼外拉起的红布宣传字 。
“ 以前爸爸妈妈没离婚的时候 ,“ 水鹊指着红布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