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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静,面带喜色地抬起头,望向那缝隙内:“郎君!”
然而,对上的,确实一双被酒气浸染透,空洞而木然的眼睛。
秦朗隔着门板,对着前来抄检的沈明昭稽首行礼:“见过沈大人。贱妾无礼,伤及大人,非我本意,若大人要解气,要杀要剐,全凭喜好。”
沈明昭下意识偏头望向那女子。
她瞳孔颤了颤,手指尖也跟着抖了一下,但面色尚算平静,咬着唇,没有分辨分毫。
他一时间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秦世子,本官这门都快喊了半个时辰了,你这怕是生了耳疾,怎么这会儿才听见啊?”
秦朗听出他的讥讽,面上现出些青红:“饮酒……失态,不好见大人,失礼。”
沈明昭微笑道:“没关系,等日后夺了爵,世子有的是时间痴迷杜康。”
秦朗沉默不语。
一旁的下属上前一步到他身侧,指着还被按在地上的宁不羡问:“那……大人,这女的怎么办?”
众目睽睽之下刺伤朝廷命官,此事确实犯律,沈明昭就是有心包庇也不行。
他缓了口气,冷声吩咐道:“拖去京兆府,打顿板子,再关几日,下次别再犯了。”
听完他的吩咐,女子侧身避开了押解上来的手,对着他施施然行礼:“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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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沈明昭就忙起了公务,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只知道大约是在十天半月后,京兆府的人来他这里回报了一句,说是当日刺伤他的那位女子已经打完板子也关完了,被接了出去。
似乎是怕他不解气,来人还特意多交代了一句:“毕竟是当众刺伤了您,咱们就也没因为是女人给她手软,三十大板给她打得严严实实的,一棍子都没少漏,秦家来人是直接用席子扛走的。”
三十大板,就是成年男子吃这一顿也得去了半条命,听到京兆府的人这么说,他第一反应是,这女子不会被打死了吧?
“还活着么?”
“哦,秦府的人来的时候特意探了,说是世子吩咐了,要是死了就不用带回去了。”
“……”他顿了顿,“……知道了。”
京兆府的人走了。
沈明昭手捧着公文停顿了许久,随即摇了摇头。
负心薄幸郎和痴情女子,怎么听着像三流的戏本子似的。
思及此处,他又不由得想起那日横剑立在他眼前的那双眼睛,本是风情潋滟,奈何处处都透着决绝,像是快要烧尽的死灰。不过,经此一遭,也是真的要死灰了。
挺好的女子,可惜,跟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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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几年,原先的小国公府,现今夺了爵位的秦府,又出了稀罕大事。
先是妾室夫人毒杀亲姐嫡子事败,被郎君亲手绞杀,之后作为正室夫人的姐姐又与郎君休书和离,一拍两散。
人人都说秦家这笔债也真真是处处冤孽,算都算不清。
早些年宁家这对姐妹一齐嫁入国公府,外人都说小国公是坐享了齐人之福。哪知道最后却是夺爵离间,姐妹俱失的结局。
这些事情,沈明昭是喝茶时听同僚聊天时听到的。
于侍郎那个死德行,事情是不会多干半点,倒是对这些京城世家后宅内鸡毛蒜皮的东西,了如指掌。
沈明昭听得几年前在秦府惊鸿一瞥的女子就这么草草殒命,有惊愕叹惋,也有几分意料之中。
当局者迷,早在她昏了头一样地拦在秦朗屋子前,他就知道那女子下场必不会很好。
为情所困的蠢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故事的结局听上去就是有些令人不舒爽。
真心贱如尘埃,捧给有眼无珠之人就算了,还要再被踩上两脚,这事怎么想,怎么令他不舒爽。
此时于侍郎的段子已然从秦府之祸兜了个圈子,讲回了当初妹妹对姐夫的下药求娶。
“这位姨娘当初还是姑娘的时候胆子就大,一个世家小姐,做下给亲姐夫下药的昏事,硬生生惹得姐姐、姐夫夫妻离心,要说这秦府要有今日之祸啊,这位姨娘可得占大半的功劳……”
他冷声打断道:“秦朗府中可不止那一位姨娘,他若是真心不想娶人家姑娘,有的是办法拒绝,难不成那姑娘还能强行将他绑上榻不成?”
于侍郎被他的突然开口惊得一跳:“唉!沈大人!难得啊!你今日居然还会有闲心对这种风流韵事评点几句?”
“什么风流韵事?这里是官署不是茶楼,有这份闲心不如帮本官去应付工部的人,他们讨钱的文书都堆那儿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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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
沈明昭生母离世,按律,他要为母丁忧三年。
难得闲下来的他带着儿子,来城郊给沈母和亡妻扫墓上香。
他原配早逝,留下一个独子,如今也已将满十八,正在准备新科考试。
上完香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见远处的一方矮坟包旁,站着一个提着篮子的中年女子。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朗那位和离多年的正妻宁云裳。
宁云裳刚给那矮坟包上完香,正面色肃穆地预备起身